
在北京小吃的谱系里,面茶是一种温热而厚重的存在,它不像豆汁那样个性张扬,却以朴实的醇香抚慰了一代代人的肠胃与记忆。面茶不是茶,而是用黍子面或小米面熬成的一种糊状粥食,讲究的是熬得细腻均匀,稠而不懈,盛到碗里要能“坨”住。
老字号里做面茶,用的是紫铜大锅,老师傅用长勺不停搅动,防止糊底。熬好的面茶呈浅褐色,质地光滑,带着谷物朴素的香气。但这只是基底,面茶的华彩在于最后的“浇料”:一手托碗,一手持勺,将浓稠的芝麻酱拉成细如发丝的酱线,在面茶表面一层层地、匀称地转着圈淋满。这手艺,没有多年的功夫,酱线不是断了就是粗了。酱淋完,还要拿起装着熟芝麻盐的小罐子,手腕轻抖,撒下金黄的一层。
吃面茶也有规矩,不用勺更不用搅。老北京人讲究“溜边喝”,就是贴着碗边,转着圈吸溜。这样,每一口都能同时喝到温润的面茶、香醇的芝麻酱和咸香的芝麻盐。热乎乎的面茶滑入喉咙,芝麻酱的香、芝麻盐的咸与谷物本身的微甜完美融合,从舌尖一直暖到心底。
尤其是在寒冷的早晨,一碗下肚,额头微微冒汗,通体舒泰。这碗看似简单的面茶,承载的是老北京不慌不忙的生活节奏,是手艺人对传统的坚守,也是深藏在胡同记忆里,一份抹不去的、香醇的旧日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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